經常在電視上露面的那個武X是我的朋友。
他沒出道的時候,我幫他做了很多事。那時候,他只在一部電視劇裡演過男二號,播出的時候,他找到我,求我幫他炒一炒。為了哥們,我熬了幾個晚上,寫了二三十篇宣傳他的文章,分別以不同的筆名寄給了報社,大部分都發表了。我買了一些報紙去他家,沒想到他早跟媳婦吹噓過了,他媳婦見了我,自豪地說:“呦,週大記者啊!你還不知道吧?武X現在可紅拉。大報小報都在報導他呢!沒辦法,他只好躲著這些記者。不過,他不接受誰的採訪也要接受你的採訪,都是老朋友了嘛!......"
短短一年,武X就大紅大紫了。記得有一次我給他打電話,他竟然問:“哪位?”我馬上知道他已經把我的電話號刪了。我說:“周德東。 “他想了半天才淡淡地說:”是你啊,有事嗎?“從那以後,我再沒有給他打過一次電話。
不過,今天早晨看報紙,得知他在高速路上出車禍身亡的消息,我還是有些難過,畢竟從小一塊長大的朋友。
走出城鐵,看到一個小販子正在叫賣武X最後一部電影的盜版光碟。我買了一張。
回到家,我一邊看一邊想,武X去世了,我竟然沒有去看望一下,至少應該給他媳婦打個電話慰問慰問。可是我不知道他媳婦的手機號,只好打武X的電話,我想著他的手機應該在他媳婦那裡。
屏幕裡,武X枕著雙手,躺在一個黑糊糊的地方,看不清四周的環境,隱約能看到他睜著一雙悲傷的眼睛。他飾演的是一個失業者。
我撥通了他的手機:“嘟 - 嘟 - 嘟 - ”
巧的是,屏幕裡也響起了手機鈴聲,武X急忙抽出手,在黑暗中摸到手機接聽。
武X的手機被人接起,不過不是他媳婦的聲音,而是他本人的聲音:“周德東?”
我猛的一哆嗦,屏住了呼吸。他終於記得我的電話號了。
武X說:“周德東,你知道嗎?我死了。這時候我終於明白,名利是次要的,只有友誼值得懷念 ......"
我放下電話,死死盯著屏幕。武X在黑暗中一邊打電話一邊流淚,正是在對我講話!
我一下把電視關了,武X消失。我拿起手機聽了聽,裡面傳出這樣的聲音:你呼叫的用戶已不在服務區,請稍後在撥 ......
39[ 戒色]
這個段子是講給男人的: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,一夜纏綿之後,男人把女人甩了,去了一個很遠的城市發展.
這個女人卻深深愛上了他.千里迢迢把他追尋.為了逃避她,男人隱姓埋名,改頭換面,終究阻擋不住這個女人的出現.最後,他都快崩潰了.
他不知道,她之所以能找到他,是因為他的味道.
本來,這個女人的鼻子一點也不靈敏,甚至分不清茉莉花和玫瑰花的香味.但是,她牢牢記著他身上的味道.對於這種味道,她的鼻子比平常人靈敏一萬倍,像警犬追踪罪犯一樣,就算他藏在地窖裡,她也能順著味道把他揪出來.而她只是她甩掉的很多女人中的一個,他根本不記得她身上的味道,因此他防不勝防.
她不要這個世界上的一切,只要他.每次遇到相似的味道,她都會怦然心動,每次發覺錯了,她都會經歷一場失戀.
最後,他只好躲回了老家.十幾天后,她追隨著他的味道也來了.這天晚上,她從賓館出來,嗅著他的味道來到了鐵道附近,突然停下來,使勁抽動著鼻子,感覺很不對頭,因為他的味道突然變弱了,剩下了一半.
接著,她又順著剩下的味道走到一家醫院附近,味道突然又變弱了,只剩下了一絲絲.她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.
第二天下午,她來到大街上,發現他的味道徹底消失了,嗅覺裡只有一股焦糊味.她順著這股難聞的味道一直來到郊外,走進一家火葬場,站在一個骨灰盒前......
昨天晚上,他心神不寧地跨越鐵道,被火車齊刷刷軋斷了雙腿,送到醫院之後,由於流血過多死了.她把它抱在懷裡突然哈哈大笑:親親,我終於捉到你啦!
40[ 夢裡的電話號]
他殺掉了一個弱女子,搶了幾百塊現金和一部手機.回到家,他把搶來的贓物朝沙發上一扔,躺在床上,像沒事人一樣"呼呼"大睡.他甚至還做了一個美夢,夢見他在酒吧遇到了一個美女,兩個人聊得非常投機,分手時,美女還給他留了一個電話號碼......
醒來之後,他還牢牢記得夢裡的電話號碼,於是拿起自己的手機試探地撥了過去.在電話接通的一剎那,那部搶來的手機在沙發上突然響起來.他抖了一下,立即掛斷電話,沙發上的手機也隨之不響了.
他爬起來,慢慢走到沙發前,打開那部手機,上面的未接來電顯示的正是他的手機號碼.
他傻傻地回到床邊坐下,他的手機響了,抓起來一看,正是剛剛那個號碼打來的.他驚恐至極,猶猶豫豫地接起來,裡面傳來一個遙遠的女聲: "你,完,了."
......當天下午,這個人被逮捕.
警方一直在監控被害人的手機通話記錄.
《探訪》(主角和朋友的對話互換會有不同看點)
因為出車禍受傷而進了醫院,終於出院回到家裡
此時,有位許久不見的好友前來探訪…
「住院時沒來看你,真是抱歉」
「不用在意,你也很忙吧」
「對了,你有看到肇事者的樣子嗎?」
「因為是一瞬間,所以我沒有看到」
「是這樣嗎?你也要小心一點喔」
「那我也該回去了,有機會再來看你」
「謝謝喔,拜拜」
41[ 獨 行 ]
人們告訴他,
那是一塊邪地,
不知有多少人,在那塊邪地遇到種種詭異的事情,
以至於現在大家都繞道而行,
不去打擾邪地裡的那些“生物”。
他不信邪,
非要去邪地裡走一遭,
而且要挑個雨夜去走走,
看看邪地到底有多邪。
小雨微微,
黑夜沉沉,
他獨行在邪地裡,
大聲唱著歌,
沒有一絲的畏懼。
邪地其實不大,
他很快就走完了,對著眾人愉快地宣布:
“邪地一點都不邪!”
眾人卻指著他的身後,
回頭看去,
邪地裡,他的來處,兩雙腳印緊緊相隨,一路走來。
42[ 釣 魚 ]
真是個好天氣,風和日麗,春暖花開,適合釣魚。
他扛著魚竿,很快就找到了一塊垂釣的風水寶地。
這裡是一處河灣,
風景優美,人跡罕至,
河水清澈,流速緩慢,形成了一灣小小深潭,
深潭里倒映著藍天白雲和河邊的景物,簡直就是一面鏡子,纖毫畢現。
這是個釣魚的好地方,他不敢相信這里居然還沒有被釣魚者們發現。
扔下釣鉤,打碎了一灣春水。
很快就有東西咬鉤了,
他試了一下,
挺有勁的,似乎是個大東西。
他用力拉竿,
高纖維碳素魚竿被拉得彎成一個很大的弧形,
他站穩了身形,狠狠地拉著竿,一點也不放鬆,
從竿上傳來的力量,他能感覺到對方在和自己對峙,這一定是條大魚!
忽然,釣竿上傳來的力量大得不可思議,
他被一下子拖進了水里。
沒有意料中的嗆水,只是微微的清涼了一下,
他就忽然被甩向空中,
然後摔落在草地上,不由自主地抽動著。
周圍的風景,熟悉又陌生,好像是河灣里那些倒影,
他張大了嘴,卻發覺自己呼吸不到空氣,
隨後他驚恐地發現,一個魚頭人慢慢走過來,提起自己,扔進了桶裡。
桶裡有很多人,都在大張著嘴,不由自主地抽動著。
43[ 通 話 ]
他找到了一個電話亭,
觀察了很久之後,他才利用夜色的掩護,
鑽進去打起了電話。
“喂,你是誰啊?”
女兒稚嫩的聲音傳來,他的眼淚差點掉下來。
殺了仇人一家五口,逃出家鄉的他,已經很久沒有聽過女兒的聲音了。
“寶貝,我是……我是爸爸!”
“爸爸,我好想你啊!”女兒歡快地喊著。
“乖女兒,聽爸爸說,你還好嗎?”
“我很好,他們天天陪我玩。”
“他們?”他警覺起來,不會是警察吧?
“女兒,他們怎麼陪你玩啊?”
“他們陪我玩捉迷藏,可是他們一找就能找到我,我卻老也找不到他們,
爸爸,你猜是怎麼回事? ”女兒稚氣的聲音裡,似乎還挺快樂。
“爸爸不知道。”
“因為他們五個老是耍賴皮,飄在屋頂上不下來。”
44[ 前 生 ]
她從小就喜歡洗澡,
自從家裡買了那個超大的浴缸之後,
她就更喜歡泡澡了,
每天都要在裡面泡上幾個鐘頭。
丈夫有點不太高興,
偶爾叫她不要泡太久,
她就一臉憧憬地說:“親愛的,我覺得,我前生一定是一條美人魚。”
丈夫笑著問她:“你前生是美人魚,那我前生是什麼?”
她在浴缸裡打著水花:“你前生一定是個王子。”
她沒有騙他,她真的經常夢見,自己是條美人魚,在海洋裡暢遊,
有時游上沙灘,看看那英俊的王子。
雖然王子和丈夫長得不太像,但她還是堅信王子就是丈夫的前生。
她的人魚夢越做越多,泡在浴缸裡的時間也越來越長,
丈夫則越來越不耐煩,看她的眼神也越來越煩躁,
有幾次甚至把她生生從浴缸裡拖了出來。
可是她還是覺得前生是條美人魚,
也許今生也是,
她終於辭去了工作,成天泡在了浴缸裡,在裡面吃飯,也在裡面睡覺。
丈夫已經有幾天沒有回家了,
她有點擔心,卻不願走出浴缸,只是在裡面泡著。
忽然,丈夫猛然衝進了浴室,
用一把鋼叉,狠狠刺進了她的腹部,
她痛得說不出話來,
無力的扭動著,血水迅速地染紅了浴缸。
丈夫同樣痛苦地看著她:
“前生前生!你就知道自己前生是魚,
你知道嗎?我有多少次夢見,自己前生是一個漁夫? ”
他一面說著,一面將她挑出浴缸,扔進了背後的魚簍裡。
45[ 酒 詐 ]
三位好朋友坐在一起吃大排檔,喝夜啤酒,
夜深了,攤位上已經沒有幾個人,連攤主都靠在一邊打起了瞌睡。
三位朋友也都有點暈暈乎乎了,
忽然,一個人走到他們的桌邊,坐了下來,
一位朋友不滿地說:“先生,你坐錯了位置了。”
這個人悲傷地搖搖頭,用一種暗啞的聲音說著:
“小志,你不認識我了嗎?”
小志正是這位朋友的名字,他不禁多看了這個人幾眼,
可是,他很快確定,自己並不認識他
其他兩位朋友也是大眼瞪小眼,表示並不認識這個人。
這個人見到大家的神情,顯得更加悲傷了,
“這才幾個月的功夫,你們都把我忘了,
我是阿才啊! ”
三位朋友,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戰,
阿才確實是他們的好朋友,好到穿一條褲子的好兄弟,
不過,阿才在三個月前出車禍身故了。
這個人委屈地看著大家,繼續用他那暗啞的聲音數落他們不夠朋友,
既然還幸福地活著,都不知道該去看看死掉的自己,
同時不時地爆出三位朋友的私密故事,
那些只有他們和阿才才知道的小秘密,讓三位朋友的臉色越發的蒼白。
三位朋友慢慢明白,眼前的陌生人,可能是被死去的阿才附體了,
他們拍著他的肩膀,抓著他的手臂,哀嘆他死得太淒慘,責備自己沒有好好照看他……
聽著三位朋友的哭聲,
“阿才”心裡暗暗得意,自己偷偷聽了一夜這三位朋友的醉話,
才裝成死去的阿才來騙他們,
在他們哭得死去活來的時候,自己就可以渾水摸魚,趁亂取走他們厚實的錢包了。
忽然,其中一位朋友,怔怔地看著他,
淚流滿面的臉上,閃過疑惑:
“可是,阿才,
你怎麼忘了,我們三個,是和你死在同一輛車上的啊! ”
46[ 腕 上 紅 繩 ]
他醒來後,
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手腕上的紅繩。
就是那種他工作的太平間裡,
往死人手腕上綁的紅繩。
不知道多少次了,
總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這种红繩綁在自己手腕上。
他惱怒地解開這紅繩,
打算像以前那樣燒掉它。
枕邊的女友突然哭泣起來,
“你就那麼討厭我嗎?
我每次偷偷給你拴上這種情侶繩,你都要偷偷把它燒掉! ”
他恍然大悟,
歉疚地吻著她,
一邊道歉,一邊重新綁好那紅繩。
女朋友揉著淚眼,破涕為笑,
忽然,她睜大了眼睛,說,
“不對啊!這條紅繩不是我綁的那條,我的那條好看的多!這一條好粗好醜啊!”
47[夢 遊 ]
“樓下為什麼這麼吵?”
他被一陣嘈雜聲驚醒,大聲問著正在準備早餐的妻子。
“真慘啊!聽說是有人半夜闖進去,殺了他們一家三口。”
妻子感慨著。
他把眼鏡碰到了地上,彎腰去撿時,卻看到床下有一團東西。
是他上班時穿的的襯衣,卻被揉成一團塞進床底,裹著一把匕首,
襯衣上的血還沒有完全凝固,
發出濃濃的腥味。
他這一天都像在噩夢裡。
他曾經患有嚴重的夢遊症,幾經醫治才得以痊癒,
現在看來,並沒有完全治愈。
晚上回家的時候,他把一切都告訴了妻子,
妻子臉色煞白,卻還是吻了他。
按照他的要求,她把他捆綁在椅子上,
入夜,他強睜著眼睛,看著躺在沙發上的妻子,
他聽說,夢遊的人力氣極大,
他害怕自己睡著後會掙脫繩索,傷害到別人,傷害到妻子,那樣他將永遠無法原諒自己。
妻子忽然醒了,
她默默地走進臥室,片刻後,穿著他的襯衣,走了回來。
他驚訝地看著妻子,大聲喊著:“快醒醒!你在夢遊!”
妻子沖他一笑,眼睛亮的嚇人:“親愛的,我不是在夢遊,正相反,我才剛剛醒來。”
她緩緩用匕首輕輕劃過他的臉,低聲說著:
“我會很長久的夢遊,夢遊中,我甚至會變成一個溫柔可人的妻子,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啊!”
她真的打了個抖,匕首顫抖著切下了他的耳朵。
“好在,昨天晚上,我醒了。”
他恐懼地看著她,那曾經深情無限的眸子裡,現在全是殘忍。
48[ 點名]
“同學們,都到老師這裡來!”
她高聲喊著,多少鬆了一口氣,
這次春遊,終於要結束了。
這群小學生,這是第一次到野外郊遊,
一下車,他們就像發了瘋一樣撒著歡跑向樹林和小河,
她不得不一個個地把他們揪回來,
告誡他們遠離那些危險的地方,
然後看著他們再次不聽話地跑走,
這樣貓捉老鼠一般的遊戲,足足玩了一天。
她把學生們聚攏在一起,開始點名
每點到一個名字,都傳來一聲歡快而清脆的回應,
“到!”
四十個學生,一個不少。
她卻狐疑地看著學生們,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,
她的聲音有點顫抖了,
“同學們,老師再點一次名!”
這一次回應的聲音不再那麼歡快,然而還是四十聲清脆的童音
還是有什麼地方不對!
她一個個地看著自己的學生們,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作,
帶四十個學生來,帶四十個學生回去,自己的工作已經完成了,還是不要多想了吧。
“同學們,我們上車吧!”
學生們一起上了大巴,車輛緩緩開動了。
車輛剛剛開動,一個小學生從樹林裡鑽出,困惑地看著正在遠去的大巴,
大巴的後窗裡,一張跟他一模一樣的臉,正在看著他獰笑,
他焦急地大聲叫著:“啊——”
聲音粗啞而難聽,
這也不能怪他,
他只是個可憐的啞巴。
49[ 租 屋 ]
他對這房間很滿意,
單間配套,家電齊全,步行到公司只需要十分鐘,
雖然房東提出的租價很高,不准退租的條件也很苛刻,
他還是一次交付了一年的房租,搬了進去。
住了不到一個月,
他就在牆上一張老舊的海報後面,發現一個古怪的圖案,
那是用粗大的黑紅二色線條,描繪出的一個邪神頭像,
邪神兩隻猩紅的眼睛直直盯著他,讓他不寒而栗。
他找來了房東,
房東的臉一下子變得刷白,
“一定是他,那個前任的房客,他就喜歡在這裡搞些奇奇怪怪的東西,
你不用理它了,反正他已經瘋掉了,這個東西不會害你的。 ”
房東語無倫次的辯解加深了他的懷疑,
他越看那個頭像越覺得身上發涼,
“我不能在這裡住下去,我要退租!”
“這怎麼可以呢,我們有合同的,這不過是一個神經病搞的東西而已……”
“房租我不要了,反正我不能在這裡住下去了!”
“這樣吧,這件事你不要說出去,我退你兩個月的房租。”
他不顧房東的挽留,當晚就搬了出去。
空無一人的房間裡,
房東忽然笑了,
牆上那個玩意是自己找了一本怪書,隨便畫上去的,
想不到這些房客都這麼害怕,一個個非要提前退租,讓他白賺了這麼多錢。
他越想越是開心,滿臉的皺紋都笑開了,
牆上的邪神頭像,忽然也跟著他笑了,笑得比他還開心。
50[ 刻痕]
他聽到樓上有人在哭泣,
是那種刻意壓低了聲音的嗚咽,
在靜靜的夜裡,這聲音讓他毛骨悚然。
無法容忍的他,敲響了樓上的門,
一個眼睛通紅的女人開了門,連聲抱歉著。
他的眼睛直了,
這個女人真美,
尤其這種剛剛哭過的樣子,簡直就是梨花一枝春帶雨。
“我是你樓下的鄰居,有什麼傷心地事,可以給我講講麼?”
女人無言地將他讓進了房子,
客廳裡的擺設古色古香,卻有一地的酒瓶,大多都是半滿,
他坐下來,隨意抓起一瓶酒,
邊喝邊看著她,
她開始了講述。
美麗的女人似乎總是很寂寞,總是很需要一個人來傾聽,
可惜的是,這些故事總是那麼老套,那麼熟悉,
總有一個男人,始亂終棄,或是一去不回,
“……他就這樣離開了我,我苦苦地等,等啊等啊,等的忘了時間,
只記得從他離開很久以後,每過一年,我都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上一刀,”
她挽下了衣袖,
原本白皙的胳膊上,密密麻麻全是刀痕,起碼有幾百上千道。
51[ 嘲笑]
他在路邊攤上買了個小小的玩具,
那是一支金色的胖老鼠,
把它狠狠摔到地上,就會變成一灘爛泥,
然而過不了多久,它又會恢復成原來的模樣。
他是為她買的,
她的工作壓力很大,時常為此苦惱,
有了這個摔不死的小玩意,多少可以緩解一點壓力。
他在晚餐時獻寶一般送上了這個禮物,
還得意洋洋地當場演示了一下,
她的臉頓時變得紙一樣白,
轉眼哭得像一朵帶雨的梨花,
“你,你居然這樣來嘲笑我,這樣來侮辱我!”
沒等他反應過來,她就縱身躍下了高樓。
他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,
連滾帶爬地衝到了樓下,
那裡什麼都沒有,
沒有血,沒有腦漿,更沒有屍體,
她在他身後幽幽地說,
“我剛才想過了,你可能不是故意的。”
緩緩轉過身,她不好意思的笑了,
那張被撞扁的臉,正在慢慢地鼓起來。
52[ 壞 習 慣 ]
他看著搖籃中的寶寶,
寶寶也看著他,
看著一個與自己血肉相關的生命,
這感覺真是獨特。
寶寶的胳膊,藕節兒似的,肥嘟嘟的,粉嫩嫩的,
他咽了嚥口水,
輕輕地抱起寶寶,輕輕地咬著他的胳膊,
寶寶的香味,刺激著他的味蕾……
似乎咬得太重了,寶寶不安地哭了,
他遺憾地舔舔嘴唇,把寶寶放回了搖籃。
感覺到背後有人,他猛地回頭,
臉色蒼白的妻子正盯著他,
他笑了笑:“放心吧,我的壞習慣已經改了。”
看著妻子依舊警惕的眼神,
他知趣地走出了嬰兒房,
衝著客廳裡的大兒子和兩個女兒嘿嘿一笑,
“你們的媽媽過度緊張了,我的壞習慣真的改了。”
兒子用僅存的左胳膊狠狠抽了他一耳光,就離開了。
兩個女兒坐在沙發上,眼睛裡閃著仇恨的光,
她們都沒有腿。
53[ 爸 爸 帶 上 我 吧 ]
他要走了,就是這兩天簽證就下來了。
他想,應該去向她道個別,
不管怎麼說,他是愛過她的,
只是他選擇了對他來說比較重要的前途。
他約了她來,在咖啡館,
她哭了,
她說我有了你的孩子。
他驚訝,猶豫,最後嘆了口氣。
他說去做掉吧,忘了我,開始新的生活。
走的那天飛機晚點,他接到她的電話。
電話裡是她撕心裂肺的叫喊聲。
他還是趕了去,
門一開,一股濃厚的血腥味隨之而來。
她躺在床上全身是血,肚子被破開,腸子散落出來。
他驚恐後退,
突然發現腳有點沉,
低頭看到一個胎兒正抱著他的腳。
他聽到他說:“爸爸帶上我吧”。
54[ 異 類 ]
酒吧里那麼多的人,
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她,
綠衣,綠裙,手中一杯綠色的薄荷酒,
就連她美麗而冷漠的眼神,
也彷彿是綠色的。
他知道,她是異類,
不論是在這熱鬧的酒吧,還是在整個人類世界。
而他最喜歡的,恰恰就是異類。
經過一番的搭訕,
他不俗的談吐,從容的風度,
終於讓她低下了高傲的頭,
綠幽幽地看了他一眼,芳唇輕啟,
“你的家,還是我的家!”
在他家的大床上,她終於脫下了那一身綠,
他們纏綿了一夜。
“我不是人。”
她捧著他的頭,幽幽地說。
“我知道,你是異類,
我喜歡異類,
不管你是嬌媚的狐狸,美麗的蝴蝶,
還是傳說中的田螺姑娘,我都喜歡。 ”
她的臉上,似乎有了一絲感動,
“我是螳螂。”
輕輕一下,他的頭就被切了下來。
55[ 畫像]
他已經連續觀察了一個禮拜,
那個為人畫像的女孩生意不怎麼好,
畫架前擺放的椅子,經常空空如也,
可是她卻總是很認真拿著筆地畫著,描著,無論面前有沒有顧客。
他被她那種樂觀和堅持的精神打動了,
決定照顧一下她的生意。
輕輕坐在那張椅子上,
他微笑著說,
“可以為我畫一幅肖像嗎?”
女孩淡淡地回答著,
“對不起,我還有別的畫像沒有完成。”
他稍微有點惱火,她明明好幾天沒有顧客了,卻當著他的面撒謊。
“簡單的素描就可以了,耽誤不了太久。”
他在椅子上擺了個舒適的姿勢,正面對著女孩。
女孩嘆了口氣,不再說話,靜靜地開始畫畫。
他也不再說話 ,靜靜的看著她,
這個女孩長得十分秀麗,他不由得為之心動。
不知過了多久,女孩停筆了。
他湊過去看,
畫上是個面色慘白的男子,依稀看得出是他,腦袋軟綿綿的垂在胸口,脖子似乎是被折斷了。
他勃然大怒,
“你TMD畫的這是我嗎?!”
女孩還是淡淡地回答著,
“我說過的,我還在給別的顧客畫畫,誰讓你一屁股坐在人家身上,害的我把你們倆畫重了。”
她忽然側耳傾聽,然後神秘地一笑,
“不過沒有關係,這位先生說,
再過幾分鐘,你也就是這個樣子了。 ”
56[ 藏 頭 詩 ]
酒過三巡,菜過五味,
大家都有點醺醺然,
有人提議,
“我們來玩個遊戲吧!每個人都作一首藏頭詩,
做得好的喝一杯,做不好的罰三杯! ”
他已經喝得有點暈乎,
聽見這個提議,
連忙擺著手,
“不行不行,我做這個不在行,
你們玩就好了! ”
大家一陣笑,都說他太狡猾了,
臨陣脫逃是要罰酒的,
他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,最終還是點了頭,
答應和大家來玩這個藏頭詩的遊戲。
一輪酒喝下來,藏頭詩還沒做幾首,大家忽然發現他不見了。
居然逃席?大家紛紛打他的手機,要把他喊回來好好罰幾杯。
正熱鬧時,門口了,
他扛著一具屍體站在門口,紅黑的血跡染了一身,卻掩不住那一身酒氣,
“催什麼催!我剛才去藏腦袋了!”
他笑著把這具無頭屍 扔上了餐桌,
“說吧,接下來該誰去找這藏起來的頭?”
57[ 爬 山 ]
四家人相約爬山
他們都是年輕夫婦,都有孩子,最小的,是躺在嬰兒推車裡跟爸爸媽媽一起上山
其實相約爬山,也就是因為帶小朋友一起出來玩,讓孩子呼吸山里的新鮮空氣
山路初始是很好走的,鋪好的盤山公路,大家背著包,徐徐而上,有說有笑,很開心
誰知越走,山路卻越來越陡峭,許多地方需要手足並用的攀爬
孩子們被留在半路,由兩個媽媽照顧,其他人,繼續往上走
到這裡,似乎下山是已經下不去了,只能向上尋找出路
路多險阻,懸崖、滾石越來越多的人失足死去……
最終,其中一對夫婦及另一男人倖存,被救下山
三人精疲力竭,無語對坐在山下的營帳中,一時心中既有僥倖,也茫然若失
這一路的可怕回憶……
心中總覺得有種不對突然,其中一人無意看到腳邊的報紙
“嗯?今天16號?!”
“什麼?”夫妻茫然,不知道這倖存的旅伴為什麼突然想起這個問題
“我們是什麼時候上山的?”另一個人急急的問道
心中突然轟的一下,是啊,我們是7號上的山,時間居然已過去了這麼多天!怎麼可能,在我們三個人的記憶中,都只不過是一天之內的事!
發生了什麼?我們錯失了什麼? ? ?
三人面色慘然,唯一的女性,突然整個人一顫——
“孩子呢?我們的孩子呢??”
帳中一片冷寂,三人的心跳聲似乎響到彼此都聽得到
不知道是從哪里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
“知道你們是靠吃什麼才挺得過這麼多天的嗎?”
58[ 美 甲 師 ]
“美女!我給你做個美甲吧!”
她正悠閒地逛著商場,
忽然斜刺裡殺出個女人拽住了她的手,
“你這指甲真美,就讓我給你做個美甲吧!”
女人緊緊盯著她的手指,
眼睛裡全是欣賞和渴望。
她被嚇了一跳,輕輕搖了搖頭,
女人抓住她的手不放,
貪婪地看著,
“這個指甲的長度和光澤,真是太好了,配上我做的美甲,
一定是世上最美的指甲呢!美女,就做一個吧!我不收你錢! ”
她有些惱怒地甩開那女人,向商場外走去,
女人寸步不離地跟著,喋喋不休地誇著她的指甲,勸誘著她,
竟一路跟到了馬路上,
還在不停地說著,
眼睛更是不曾離開她的手。
忽然,一輛車失控衝上了人行道,撞到了那個女人,
女人像棵樹一樣被伐倒,腦袋被捲進了車輪下……
她回家的路上,吐了好幾次,
回到家,匆匆洗了個澡,她就睡了。
那個女人就坐在床尾,
滿臉都是紅的白的,唯獨眼中的渴望沒有變,
“美女,讓我給你做個美甲吧!”
女人猛地抓住了她的手,女人的手潮濕而冰冷,還有點黏糊。
她尖叫著醒來,大口喘著氣,打開了房間的燈,
房間裡什麼都沒有,
她輕輕擦了一把汗,愣住了,
慘白的燈光下,她十隻修長的指甲,已有七隻被畫上了美麗的圖案,
紅白相間,燦爛無比,散發著新鮮油彩的刺鼻氣息
59[ 防 狼 ]
夜深了,城市的喧囂也靜了。
她孤身走在路上,
走過一個個路燈下昏黃的光圈。
她的身材很好,玲瓏有致,極有風韻,
只是低著頭,看不清她的臉。
前面的路燈壞了,
一閃一閃的,像不懷好意的眨眼,
她沒有停,繼續走著,
路燈滅掉的瞬間,
一個男人從後面抱住了她,
將她拖到了路邊,
燈光又亮了起來,
照在她的臉上,
這是一張白淨的臉,卻有七八道扭曲著的暗紅疤痕,在昏黃的光裡,顯得格外醜陋。
男人怔了一怔,隨後發出低沉的笑聲,
“嘿嘿,要不是我跟了你好幾天,還真被你給騙過了。”
他毫不猶豫地伸手去撫摸她的臉,
那些醜陋的傷疤應手而落,露出一張乾淨而美麗的臉,
他貪婪地看著她,舔舔自己的嘴唇,
“真是個美人啊!”
她忽然笑了,象春風吹動楊柳,
“你真聰明,居然看破了我防狼的招數。
不過,你不該用手去碰它。 ”
男人不解地看著自己的手,
那七八道噁心的傷疤,居然附在自己的手上,快速地蠕動著,舔舐著,像是活物一般。
她笑著解釋,
“這是一種蟲,它們喜歡附在女性的皮膚上,卻喜歡吃男人的肉。”
路燈又滅了,夜裡響起了淒慘的叫聲,良久,什麼聲音都沒了。
60在床上的是誰?]
我們大學聽說以前是一個亂葬崗,也發生過不少離奇的事情,但是由於那所大學十分有名,我最終還是上了那所大學。
暑假過去了,我來到學校。一天上完晚自習後,我迷迷糊糊的回到寢室,看見與我同一個寢室的小紅早已呼呼大睡,我也沒在意,回到上鋪,不久就睡著了。
夜晚,我聽見走廊上的腳步聲,心想:這麼晚了還有誰在走廊上啊?於是,越想越害怕,來到下舖,對小紅說:“小紅,我和你一起睡”。她卻一聲不吭。第二天早上,我卻發現自己一人躺在下舖,我自己安慰自己說:小紅可能早起床吧。來到班上,看到同學們議論紛紛,湊過去聽。
“你們有沒有聽說啊,小紅在暑假有用不幸溺水身亡了。”
“不會吧,對了,小韓,你和她一個寢室,昨天有什麼不對勁嗎?”
61[ 親近自然]
她打開了新居的門,
同事們不約而同地發出“哇”地驚嘆聲。
她的房間裡,全都是綠色植物,
地板上鋪滿了綠色的草,
牆壁上爬滿了各色各樣的花,
就連天花板上也生長著密密麻麻叫不出名字的藤蔓,
整個房間,簡直就是一座微縮的原始森林!
她一邊招呼大家進屋,
一邊微笑著說,
“我從小就喜歡親近自然,擁有一所都是綠色的房子,一直都是我的夢想。”
她臉上那種驕傲和滿足的神情,
深深地打動了同事們,
大家紛紛請教這些植物的種植方法。
她愛撫著一棵有些像豬籠草的植物,
熱情地解答著,
“植物都是從南美洲的原始森林裡移植的,泥土和肥料是歐洲的最新產品,
再配合一種特殊的日光燈,就能夠在房間裡種植了。 ”
在她的神奇房間內,大家度過了難忘而愉快的一天。
然而那一天后,
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。
直到幾天后,她的男友來收拾她的東西,
大家才知道,她死了。
“我勸過她,不要搞什麼室內森林,她就是不聽,非要親近自然!”
男友紅著眼圈,絮絮叨叨地向她的同事們說著,
“那些死貴死貴的泥土和肥料,都是工業生產線上的產品,接受過長時間的輻射,
那些植物栽上去,就發生了變異,她就被,就被它們給……”
他忽然住了口,驚恐地註視著辦公室的角落,
那裡有幾棵她生前帶來的植物,正在歡快地搖曳著。
62[詭 霧 ]
堵車已經很久了,
手機沒有信號也很久了,
他放下了手機,焦躁地看著車窗外。
公路上,瀰漫著白色的霧,
他只能勉強的看到前方那輛車。
下了車,他活動了一下筋骨,
向前走過去,想打聽一下前方的路況。
他忽然打了個寒顫,
旁邊的那輛車上,
司機一動不動地僵在了座位上,臉色青的可怕。
他伸出手指試了試對方的呼吸,
又飛速的撤了回來,
“來人啊!來人啊!這裡有人死了!”
他的喊聲,在濃霧裡顯得很悶,很啞,猶如在密閉的空間中喊叫一般。
沒有人來。
他飛速地在瀰漫著大霧的公路上奔跑著,拍打著一輛又一輛的汽車,
“來人啊!這邊有人死了!”
他慢慢放慢了腳步,
因為所有的司機,都沒有回應他,
他們都一動不動,僵在座位上,青著臉,沒有了呼吸。
他忽然感到一股冷透骨髓的寒意,
發狂般地向自己的車跑去,
到了!到了!打開車門,
他愣住了,自己正坐在座位上,一動不動,青著臉,沒有呼吸……
手機鈴聲驚醒了他,
“喂喂?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啊!等你好久了!”
霧已經散了,一輛輛的車,正在緩緩移動著,
他看著那些沖他微笑的司機們,那些面孔如此熟悉,
“嗯,路上遇到了點霧,我馬上回來。”
他在後視鏡裡看到自己在微笑,
和外面的司機一樣,這笑容髮青,有點詭異。
車隊,緩緩向城市駛去。
63[ 殺 手 ]
他吃完飯,擦完嘴,不自覺得又摸了摸右小臂。
那裡有一把薄而鋒利的刀,似乎要融入他的肌肉。
他用這把刀殺人。
這把刀從人的第三、四根肋骨間進入,再拔出來,血就會充滿整個胸腔。
他是這座城市的殺手。
你若想讓某個人消失,只要將他的名字、住址貼在一個很少有人問津的BBS上。
錢打到一個並不固定的帳號上。這些帳號的主人當然都是死人。
他殺了人之後,並不用處理屍體。
他養了一種蠱,只要種進人體,這人體的腿部肌肉就會有節律地收縮-舒張。
他帶著這人體,來到一處下水道入口。
這人體就順著這座城市的下水道線路,在城市下方穿梭,踱步。
直到他的肌肉腐爛,脫落。
這些年,他殺的人,就都這樣在下水道下穿行。
也許,前一個人絆倒了。
後面的就踩著他過去。
也許,後一個人絆倒了。
他們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,依次倒下。
倒下後,他們的腿仍在動。
BBS上又出現新的名字了。
他帶了包,裡面有手套,一雙大尺碼的鞋,一套棉質衣服。一幅足以遮住半張臉的墨鏡。
刀準確地刺入了對方的心臟。
對方仍在行走。
他的手有點抖--他記得自己還沒有下蠱。
他轉過頭,路燈下,一排排的人,面無表情地行走。
他也不自覺加入了這洪流。
64[ 選 ]
不知何時起,選美已經成為最流行的運動,
巨大的會場中,
人們為那些健碩的選手們送上山呼海嘯般的歡呼。
他冷漠地看著這一切,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鄙視,
身邊的女孩好奇地問著他,
“你為什麼一點也不激動?”
“有什麼好激動的?為那些傻瓜?”
他不屑地笑笑,
“練得越壯,死得越快!
地球早就被外星人控制了,
他們總是挑選最壯實的人類,作為餐桌上的燒烤大餐。 ”
女孩吃吃笑著,
“這種無稽的流言你也信?
照這樣說,我們得拼命減肥,好讓外星人不選我們了? ”
男人的表情有點悲涼,
“可是也有些外星人喜歡吃瘦的,
他們覺得瘦子的排骨吃起來更筋道。 ”
女孩不再笑了,她用異樣的目光看著男人,
“你是怎麼知道這些可怕的事情的?”
男人嘆了口氣,低下了頭,
“親愛的,我曾經被外星人抓到過,
幸運的是我既不夠壯,也不夠瘦,看起來一點也不好吃,
就沒有被選上餐桌,可是我看到了,那些慘不忍睹的場面……”
他的眼中已經有淚流下來。
女孩親了親他冰涼的嘴唇,
“親愛的,別傷心了,
我比那些同胞的眼光好多了!
我知道,你一定是非常好吃的! ”
她伸出兩條舌頭舔著嘴唇,饞饞地看著他微笑著。
65[ 秘 密 ]
他知道她一個秘密,
她知道他一個秘密。
他是這座大廈的管理員,
每當雨夜來臨的時候,
他總是能看到她穿著一件紅色的雨衣,
拖著一個巨大的旅行箱,
緩緩地走出大廈。
他喜歡一邊吃著夜飯,一邊看著她的背影,
目送她消失在雨中,消失在城市的黑暗中。
他知道她總會在雨停時歸來,仍然拖著那個巨大的旅行箱,
就像他知道自己的飯盒裡有幾塊肉一樣清楚。
只有那一次,她回來時突然停步,轉頭盯著他看,
而他也看著她,心裡忽然有點緊張。
她笑了笑,拉緊了旅行箱的拉鍊,走進了電梯,
而他也笑了笑,趕緊收拾了他的飯盒。
從此他知道了她的一個秘密,
而她也知道了他的一個秘密。
那一年的冬夜很多雨,十三場大雨,帶走了十三個人,
他們消失的無影無踪。
警察找到他的時候,他還在吃飯,
飯盒裡那塊肉上還掛著一個耳環,
他們把他銬起來時,他一句話也沒有說。
他看見她穿著紅色的雨衣,拖著巨大的旅行箱緩緩地向外走去。
她沖他笑笑,他也沖她笑笑。
他知道她一個秘密,然而他不願意說。
她知道他一個秘密,然而她也不會說。
她緩緩走進了冬天的雨夜,雨停的時候,不知道她會不會回來。
66[ 吸 血 鬼 ]
他穿著高貴的晚禮服,站在一座鐘塔的頂端,俯瞰這座城市。
臉色蒼白,藍色眼睛,張開嘴的時候,有兩顆尖利的牙。
他是一名吸血鬼。
他注意那個年輕人很久了。
也是一身高貴的黑色晚禮服,細細地踱步,臉色也是死魚肚似的白。
偶爾會回頭,他可以看見那一排森森的白牙。
那年輕人突然抓住一個行人,張嘴去咬。
那行人好不容易掙脫,踉蹌著跑開了。
嘴裡帶著鮮豔的肉絲,他又開始物色下一個對象。
站在塔頂的他搖了搖頭。
這個年輕人明顯失去了吸血鬼的高貴血統。
而且這樣亂咬,會招來吸血鬼獵人。
他縱身一跳,滑翔而下。
就像一隻巨大的蝙蝠。
他來到那年輕人身邊,輕拍他的肩。
轉過臉來,是一雙血紅的眼睛。
他一驚。
森森的白牙已經咬在他肩上。
原來是狂犬病,他輕輕地嘆息。
夜幕覆蓋著大地,就像一匹黑色的綢緞。
這座城市多了一個吃肉的吸血鬼。
67[ 胎 記 ]
他的右大腿上,有一大塊深色的痕跡。
周圍是一圈不規則的曲線,圍著這塊深色區域。
就像是太平洋中凸出的大洋洲。
倘若被人看到了,他會回答:
這是胎記。
於是別人就會嘆息一番:好大塊的胎記。
他只是微笑。
她是他最近認識的女友。
晚上,他們去了一家小旅館。
她看見那塊痕跡,很惶恐,問他:“這是什麼?”
他微笑著說:“是胎記。”
於是她釋懷了。
夜深了。
她忽然被一陣劇痛驚醒。
起身,只見他一口血紅的牙齒,上面還掛著鮮紅的肉絲。
她終於知道,那圈不規則的曲線,原來是牙痕啊。
黑暗中,隱約有撕咬與咀嚼的聲音傳出。
68[ 舊 識 ]
當她對他微笑的時候,
他一眼就認出了她,
十年不見,
歲月幾乎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,
她還是那個曾讓他魂牽夢繞的鄰家大姐。
那時她剛剛嫁來,經常攙著那個總是病怏怏的丈夫出來嗮太陽,
男人們總是假裝慰問病人,眼睛在她身上不老實地打轉,
而他只敢偷偷地跟在他們後面打轉,等機會看看她的笑。
那笑容現在就在他面前綻放著,一樣的動人。
他試探地問,
“大哥現在還好麼?”
她嘆了口氣,表情很複雜,
“你大哥他,他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。”
“大姐,你也別太傷心了,大哥那身體……”
他心裡一陣竊喜。
接下來的一切順理成章,
喝杯茶,吃個飯,送你回家,進來坐坐吧……
一進她的門,他就看到了掛在客廳的那幾十張鉛筆人像畫,
簡潔的線條,卻能準確地勾勒出人物的特徵。
其中竟有他,當年那個偷偷窺視著她的少年,
他痴痴地看著這張畫,回憶著當年的心情,
歲月如梭,眉眼依稀,
當年那個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少年,如今已經長大。
他忽然感到一陣劇痛,
有把刀戳進了他的後背。
大姐姐冷笑著看著他,手中的刀在滴著血,赤紅。
“大姐!你……”
“住口!你大姐已經死了!”
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很粗,很憤怒,
“當年我身體不好的時候,你們這幫混蛋總是色迷迷地看著她!
而我什麼也做不了,只能把你們的樣子記在心裡,畫在紙上。 ”
“她”兇殘而熟練地揮舞著刀子,他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。
“你們想不到我還有好起來的一天吧?
我把自己整容成她的模樣,就是為了勾出你們,報仇! ”
“大姐姐”依然微笑著,手中的刀卻毫不停頓,
他看著那笑容,慢慢地微笑著死去。
69[ 起 跑 線 ]
某醫院的嬰兒室內,
又一個剛剛誕生的寶寶被抱了進來,
護士小心地在他的胳膊上用特製的水筆寫了名字,
把他放進了21號床。
一個護工羨慕地問道,
“這就是某某家的小公子嗎?
哎呀,他的命真好啊!
將來某某集團的總裁肯定就是他了。 ”
護士得意地點點頭,
“你看看他的眉眼,真漂亮啊!
也難怪,誰讓他的母親就是那位大明星呢! ”
兩個女人剛剛退出了嬰兒室。
20號床的嬰兒就忽然跳了起來,
動作敏捷地爬下了地。
他的眼裡閃爍著激動的光芒,
費盡全力把21號床的寶寶拖了下來,
扔到了20號床上。
儘管已是滿頭汗水,他卻顧不上休息,
又拿起那毛巾和水筆,
在自己和那個寶寶的胳膊上擦擦寫寫著。
做完了這一切,他才滿足地躺進了21號床,
笑著入睡了。
不知道為何竟保留了前生記憶的他,
恰好聽到了剛才那場對話,
決心這一次一定要贏在起跑線上。
嬰兒室再次安靜下來的時候,
一個護士打扮的人閃了進來,
她摸索到了21號床,
注視著那個猶自帶著笑容的寶寶,
又抬起他的胳膊看了看,
忽然輕輕嘆了口氣,
用一個絲絨枕頭,緩緩壓在了他的臉上。
嬰兒的手腳痛苦地擺動著,
她的目光卻越來越冷,
“對不起,誰讓你生在豪門呢!”
他奮力掙扎著,拼命捍衛自己即將開始的精彩生命,
他失敗了,死了。
70[ 寵 物 ]
他牽著一條看不見的狗,
得意洋洋的走在大街上,
過往的行人,
總是忍不住好奇地看看他的“狗”,
再好奇地看看他,露出疑惑的神情來。
他愛死了人們看他時,那種困惑混雜著羨慕的表情。
說穿了毫不稀奇,
這條“看不見的狗”是他網購得來的新奇玩具,
其實只是一套特製的項圈和狗繩,
能夠漂浮在空中,
拿著它,看起來就像牽了一條隱形狗一樣。
他正在享受“遛狗”的樂趣,
忽然發現對面走過來一個小男孩,
手裡牽了一條紅色的繩子,
繩子的一頭也懸浮在空中,
小男孩便走便回頭向空氣中撫摸著,
就像真的有條大狗跟在他後面一樣。
他看得暗暗好笑,
想不到這孩子玩起“隱形狗”的把戲也這麼像模像樣。
他衝小男孩揮了揮手,笑著說,
“你的狗好大啊!”
小男孩卻驚訝地看著他,
“你,你看得到我的狗?”
他微笑著點點頭,心裡在稱讚小男孩那驚訝的表情還真到位。
忽然,手中的狗繩猛地向前一沖,
他被狗繩上那股巨大的力量拖得東倒西歪,
小男孩手中的紅繩也筆直地衝了過來,
兩條繩子迅速地糾纏在了一起,
就好像真的有兩條狗撕咬著,纏鬥著,
他甚至聽到了隱隱約約的咆哮聲、狂吠聲、哀鳴聲……
手中的狗繩忽然失去了力量,和項圈一起軟軟地掉在了地上,
幾團染血的狗毛隨之緩緩落下,
他目瞪口呆地看見,
空氣中有條巨大的舌頭迅速地轉了一圈,
好像有條大狗正在舔舐自己剛吃過東西的的嘴巴和鼻子。
小男孩回頭拍拍了空氣,
忽然看著他笑了,
“真是抱歉,我的狗,它還沒有吃飽呢!”
小男孩手中的紅繩,猛然向他撲了過來。
71[ 看 書 ]
他習慣走路看書,
這個習慣伴隨他十多年了,
原先是拿著一本書或者雜誌看。
後來有了手機,
他就用手機看電子書,
越看越入迷,
網上能下載到的小說他幾乎看了個遍。
有人勸他不要走路看書,
說是不安全,
他只是笑著敷衍,從不當真,
因為他早已習慣了邊看邊走,
有時他甚至認為自己有了那種蝙蝠般的能力,
總能避開路上的危險。
這一次,他看書看得格外入神,
連腳步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,
不顧身邊那些他人的驚呼聲,邊看邊讚歎著,
甚至連身邊越刮越大的風,
都不能讓他的眼睛離開手機屏幕。
終於看完了這小說,
放下手機,
他忽然發現自己踩在一隻大型風箏的背上,
舉目四望,地上那些小小的人兒,都在抬頭看著自己。
他仔細想了一下, 才明白是怎麼回事,
原來剛才自己看書時踩到了風箏線,
因為看得太專注了,
然後就這樣一路順著風箏線走到了風箏上。
他擦了一把冷汗,告訴自己不要緊張,
既然能看著書走上來,想必也能看著書走下去。
他哆哆嗦嗦地掏出了手機,準備開始看書。
手機屏幕閃了一下,滅了。
看得太久,它沒電了,
風更大了。
72[ 前 輩 ]
“這就是那位前輩坐過的桌子哦!”
進公司的第一天,同事就指著他的辦公桌告訴他,
“你有機會坐在這桌子上,千萬不能丟了前輩的臉!”
前輩是這個公司最敬業的員工,
前輩的事蹟早已在白領世界流傳,
變成了一個現代的職場傳奇。
他看著那桌子,連連點頭,心中充滿了興奮和不安。
他努力的工作,拼命的加班,
同事們點頭稱許,
“就像那位前輩剛到公司的樣子!”
很快他就獲得了提升。
“你提升的速度,和當年前輩差不多,
前輩也是這麼快就做到了這個位子,
所以,你不能給他丟人哦! ”
上司嚴肅地說著。
他摸著前輩坐過的椅子,
一股神聖的感情油然而生。
他付出了十倍的努力,
每天都做足20小時,
還放棄了所有的休假,
他的業績攀升飛快,他的聲望越來越高。
“真有點前輩當年的影子呢!”
大家交口稱讚著。
他聽到了這些話,臉上沒有一絲笑容,
畢竟比起前輩來,他還差得太遠。
於是他放棄了家庭和親友,
全部時間都投入了公司,
吃飯喝水上廁所的時間都被省了下來,
最後他甚至徹底放棄了睡眠。
在座位上奄奄一息地倒下去時,
他的手中還拿著幾十份報表和策劃書。
人們把他抬進了公司的榮譽室,
那裡豎立著前輩金燦燦的雕像。
老總親手推倒了這雕像,
當眾宣布他成為新的公司傳奇英雄。
他被注射了防腐劑,全身塗滿了金粉,
站立在前輩站立過的地方,
臉上用乳膠固定出一個自信的微笑。
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向下看著,
發現前輩乾癟的屍體已被運走,
來參觀的公司新人們敬仰地看著他,那目光是如此熟悉。
73[ 玩 弄 ]
他和她住在一棟郊外的別墅裡。
她是個女強人,賺得錢已足夠他們兩人生活。
於是他可以整天呆在家裡,做一個宅男。
他每天做的事,就是等她回來,然後他們一起做飯。
一個人的時候,他喜歡到自家的花園裡,捉一些蚱蜢,或者螳螂進來。
放在盒子裡,慢慢地玩弄。
看著它們爬來爬去,跳東跳西,互相撲擊。
玩膩了,他喜歡用一根根針扎進它們的頭,把它們釘在桌上。
看著它們臨死前的掙扎,他終於感覺到一種操縱別人生命的快感。
有一天,他很興奮地衝進屋子,一把推開門。
他抓到一隻很大的螳螂,用一隻玻璃杯蓋著。
趴在桌上,靜靜地看它跳動。
似乎有人進來——門並沒有關。
他回過頭,就看見一個高大的人。
披著一件綠色的長衣,這件衣服長到拖在地上。
裸露著胸膛,肌肉雪白。
綠色的褲子,套在一雙細長的腿上。
臉尖而細,眼睛也是就那樣的狹長。
他很生氣,這座房子是不讓陌生人靠近的。
他正要呵斥他走開,可是他看見了他手上的東西。
一把丁字型鐮刀,就像死神用的那種,不過是綠色的。
他看見他的嘴唇動了動,可是他聽不清。
一聲悶哼。
她回到家,只看見他的腦袋被一把綠色的丁字型鐮刀釘在地上。
血和腦漿流了一地。
桌上有一隻倒扣的玻璃杯。
花園裡,有一隻螳螂,少了一隻前足,慢慢地移動。
74[ 特 殊 能 力 ]
他和她是在一家咖啡店認識的,
他們一見如故,很快就像老朋友一樣無話不談。
“我有種特殊的能力,”
他嘆了口氣,對她說道,
“我不需要睡覺,根本無法入眠。”
她羨慕地看著他,
“那可比我的能力好多了,我有陰陽眼,
總是能看到各種各樣奇怪的東西——你知道,就是那些不該屬於人間的東西。 ”
“這聽起來很有趣!至少比總是醒著要好得多,
不睡覺是很痛苦的,我討厭24小時都醒著。 ”
男人又嘆了口氣,他看起來很疲倦。
而她的眼睛亮了,
“有個'東西'說,可以幫我們交換能力。”
於是他們交換了能力。
三天后,他們又在那家咖啡店見面了,
“不睡覺確實很痛苦,”
她苦笑著承認,
“一開始還很新奇,後來就發覺很苦惱,
我根本沒法真正地放鬆,24小時都保持清醒,實在是太痛苦了! ”
男人看上去更加疲倦了,而且顯得很恐懼,
“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熬過來的,
那些奇怪的東西,那些妖魔鬼怪,上帝啊! ”
他向周圍揮著手,厭惡地趕開了什麼東西的糾纏。
“趕快換回來吧!”
他們異口同聲地說著。
又是三天過去,他們再次相會在咖啡店,
他們對坐著,良久無語,
女人終於打破了沉默,
“這次好像出了差錯?”
“難道你也是這樣?”
男人絕望地看著她,
“你也是和我一樣,不但睡不著覺,而且24小時都看得到那些可怕的東西?!”
她捂著臉開始哭泣,同時沉重地點了點頭。
他們再也沒有遇到那個“東西”。
心理型恐怖故仔146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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